天下锦_第79章 花色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79章 花色 (第2/2页)

去回话了。等他折返回来,见芸香已经不在了,约莫是伺候贤妃更衣去了。

    方才迎他的那小女使端着一盏茶来,说是芸香jiejie的吩咐,请他再稍后片刻。

    于内侍饮了一口茶,目光不经意往屋内的窗下一掠,见暗处一天青色花瓶里插着一支素白的芍药,不由皱眉,道“怎地有白芍药?”

    “小的不清楚,是前一段内侍省的宫人送来的。”

    “送来的就都往上摆吗?”于内侍瞅她一眼“陛下早有吩咐,说贤妃素喜鲜艳的芍药,每每有芍药进贡,总让我等拣了花色好,颜色鲜艳的送来。”

    “陛下对主子真好。”小女使不由感叹道。

    于内侍是小时候入宫的,跟过几个主子后,被大内监看中了,挑在边伺候。因大内监跟随陛下时间长,对陛下与贤妃的故事最为了解,他常在侧,偶尔也听了几句,知道一些内。

    当然,这些事自是不能对一个小丫头说的。

    他便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如今的一后四夫人中,数贤妃与陛下认识最早,也是入府最早的夫人。彼此间的分,自不是他人能比的。”

    “可为什么主子不是……”

    于内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小女使摇了摇头,示意她有些话,有些问题,绝不能轻易宣于口。

    他瞧着眼前这丫头还算伶俐,又兼心不错,有心提点一二,便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入宫这许久,怎就不知道这后宫虽不能干涉朝廷的事,可妃子的封号地位,无一不与朝廷关联。说简单点,也就是看各宫主子背后的家族势力。”

    “你们主子虽与陛下相识早,有很深的感,但这些到底抵不过世族地位。”

    还有一句话,是于内侍知道,但不敢也不能说的。

    贤妃早年曾随陛下出征,还救过陛下的命。两人之间不仅有寻常的夫妻的分,更有生死之交的感。

    正因如此,陛下对外隐瞒生病一事,时常在夜里暗暗传召太医,甚至还瞒着皇后等人,却独独传了贤妃来侍疾。

    这个中缘由,别人或是不知,可他却是知道的。

    于内侍说了两句,又恐自己多言,便岔开话题,道“你们这些做小的,伺候主子也不知道打听一下主子的喜好吗?”

    小女使惶恐,扭头看了一眼花瓶里的白芍药,怯怯道“这是那主子捡来,插在花瓶里的。”

    “那是主子花惜花,”于内侍伸手轻轻点了点那小女使的额头,道“可主子真的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你们得心里有数。平该如何当差,如何处事,多向你们芸香jiejie学着点。”

    小女使一个劲地点着头。

    此时的天子寝内,刚刚醒来的大魏天子吴元庆兀自坐在榻上,斜倚着软枕,若有所思。

    大内监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盏茶,候在一边。

    良久,吴元庆微微伸手,抓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放回大内监手中。

    “贤妃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

    “朕睡了多久?”

    “约有一个时辰。”

    “扶朕起来。”

    大内监忙扶着天子缓缓起,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的已差人去催促……”

    “不必。”吴元庆道“让她歇歇吧。”

    “贤妃回宫之前,曾说只是去给陛下折几枝芍药来,一会儿就回来。”大内监处处留心着天子神的变化,对贤妃临走前留下的话传达时不敢遗漏分毫。

    吴元庆脚步一顿,极轻地叹了口气,说“随她去吧,朕在这等她回来便好,不必派人去催。”

    “是。”

    吴元庆在大内监搀扶下走了几步,便微有些喘,头上也开始冒汗。他重新在榻上坐下,取过汗巾,兀自擦了擦脸上头上的汗,道“去把朕的芍药景图拿来。”

    大内监微一怔,旋即躬退了几步,再转离开,到另一处去取画。

    天子边的这位大内监是吴元庆边的老人了,从吴元庆还是亲王时,就一直在府上伺候。后来吴元庆登上大位,他便也入宫成了大内监。

    吴元庆所说的那幅芍药景图,是他早年所绘。

    那时,他才不过刚被封亲王。

    旧事图景一幅幅掠上心头,搅得他思绪如潮,中一阵翻涌,猛地咳嗽了几声。他伸手去抓旁边的茶盏,却抓了个空。正要探出个头来时,已有人握住他的手,将茶盏放入他手中,“陛下,茶在这里。”

    “回来了?”吴元庆看了来人一眼,问道“画呢?”

    “在这。”大内监应道。

    吴元庆喝了口茶,微微平复了一下气息,又拿手巾把手上溅的茶水擦干了,才从大内监手里拿过画卷。

    时间隔得有些久,那一卷画轴已有些残旧。但从卷轴的边缘看,它一直被人妥帖收藏着。

    吴元庆手中握着卷轴良久,却不曾打开。

    “近来,后宫可有异动?”

    “回陛下,”大内监缓缓摇头,“暂时是没察觉出什么。”

    “继续盯着。”

    这一句话说完好一阵之后,吴元庆才缓缓打开手中的画轴。他的视线轻轻落在画轴下方落款的年月上,又缓缓下移,落在题于年月后的“扬州”二字上。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依他看来,三月是最最去不得扬州的。

    因为……

    一去,便容易被那满目花色灼了人眼。

    一去,便容易自此深陷花丛,不愿离去。

    那年芍药花开满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霸道而张狂地摘走了城里最明艳的那一朵。

    画卷上,一面是芍药丛丛,花色鲜妍。

    另一名,则是扬州的温婉山水中,素衣美人凭栏而望。

    雨最是缠绵。

    似离人泪,似深闺怨。

    他便是在那绵绵的雨中,邂逅了她。

    后来,他得知那阁楼上的少女有着雨一般的名字。

    她的闺名,唤作方暮雨。

    暮色时分的雨中,花开倾城,不如美人一顾,繁华尽然失色。

    大内监见吴元庆微微出神,恐他思虑过度,便道“陛下,小的还是再去催一下贤妃……”

    “她不是说了……”吴元庆的声音很慢,也很轻,道“会回来。她应承朕的事,从来没有失信的。”

    。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