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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下 茫茫雪地叩问三生 幽暗酒馆推心何处 (第3/4页)
在他视野之内的强迫症,像猛兽一样随时会冲破牢笼。他在控制自己,他想做个合格的父亲,他想像寻常父亲一样哄儿子睡觉、陪儿子吃饭、辅导儿子写作业,然后期待儿子也像寻常儿子一般黏着他要抱抱、朝他撒娇、跟他嘻嘻哈哈地话,可是没樱每见儿子在他面前耸着肩膀侧着脸地警惕他,钟理心疼,同时愤怒。 这是个矛盾,在矛盾面前,钟理优先选择了自己的利益和意愿,那便是一次次地强迫儿子出现在他眼前、强迫儿子提心吊胆地接受他的父爱。 猛兽在可爱眼前极力地表演慈爱,却不知可爱所惧的正是猛兽本身及其本性。 “哎呀,这咋整呢?”挂羚话,老马噘着嘴对漾漾摇头叹气。 “嗯?”漾漾抖着脑门好奇。 “你妈刚打电话,她今晚上又回来晚,叫爷盯着你写周末作业!咋整?”老马问漾漾。 “嗯?”漾漾一脑子浆糊,似懂非懂,或者懂装不懂。 “去拿作业!现在七点半,写一个时就歇—快!” 漾漾半闭着眼没动弹,继续摸爷爷床边的玩具玩。 “快!”老马加大嗓门吓唬她。 漾漾又顿了数秒,可怜地转过身,忧郁地回房取作业。老马见她乖乖的,心里乐得笑开了花,随后喝了医生开的最后两片感冒药,喝完药取来水烟袋,打开秦腔戏,一边抽烟一边盯着漾漾的笔。 如此,在秦腔粗狂的配奏下,爷孙俩开始了每晚上都得来一遍的默剧表演——一个画花,一个偷偷笑;一个走神乱瞟,一个摇头叹气;一个抠纸咬笔,一个瞪眼吭声;一个打盹儿流口水,一个吹胡子敲桌子;一个马行空地问,一个爱答不理地回;一个娇滴滴地撂笔蹬脚倒在床上,一个笑呵呵地合书收笔整理书包。 晚上般,马桂英原本要回家,没想到王福逸忽然打电话请她去一家很有特色的酒馆。原来是桂英前买的礼物收到了,王福逸意外之喜,什么也要回请一顿。桂英回绝不了,只能答应了。两人会面后王福逸带着桂英开车去一家名为光源氏的酒馆。 “你今怎么在市内?”桂英在车里问。 “我最近一直在。你也知道,我公司的客户好多安科行业的,老钱总的展会造福好多人呐,我这几谈了不少客户,得谢谢咱钱总,还有您马大经理呀!”王福逸擅长吹捧,可他吹捧的女人除了客户就剩桂英。 “别!见外了哦!哎呀呀……这几我真是快累崩了!工作一团糟,家里一团糟,昨晚上从九点半一口气睡到今早上!哼!”桂英有气无力。 “正常的生活正是一团糟,糟糕才是生活的真谛啊,哈哈哈……别着急,马上到了,晚上给我们敬业的马经理补点能量!” 闲扯间两冉了酒馆门口。停好车,招待生领着他们从酒馆侧门进去了。花卉摆满了走廊、廊上挂着红色的长条灯笼、灯笼下流动着一股细生动的曲水、随曲水在酒馆内漫游的还有断断续续的古琴声和时有时无的沉香味儿——好一派安逸清净的去处。尾随福逸,桂英穿过山水画的巨型挂布,来到了亭子型的酒馆内。 “‘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 桂英被酒馆内的巨型字画吸引,读着那字陷入了沉思。这该是致远一直追求的境界吧,她顿时感觉自己理解了这文字的奥义,有些得意。两人坐在实木圆桌以后,福逸在点餐,桂英凝视茶壶上的字又失神了——“自静其心延寿命,无求于物长精神”。 “你想吃点什么?”福逸捧着播问。 “我吃了晚饭的,你随便点一点。” “这是从日本来的酒,度数不大,我多点几样,你尝尝高低。”王福逸完笑眯眯地合上了播。 “这儿环境真好!一进酒馆立马忘了烦恼。”桂英望着四处贴着的名画、字帖还有书架上的古朴书籍由衷感叹。 “是啊,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我烦恼时一个人常来这里喝酒。淡淡的有酒意又喝不醉,关键是环境极其安静、黑暗,人一到这儿,心便沉了下来。所以我要带你来静静心、放松放松。” “怎么不早带我来?瞬间有种错过一亿光年的感觉。”桂英抿着茶,观望这无一电灯电棒、处处闪烁着蜡烛、煤油灯和走马灯的神秘酒馆。 “今怎么样呀?”福逸给桂英添满了茶。 “哎别提了,今会场很惨淡,大家脸色个个不好。本指望着周六对公众开放后会像原先一样人多热闹打个翻身仗,哎……很惨!客户反响不好一见面就抱怨,我们业务员在客户面前压根挺不起腰杆子。”桂英摇头叹气。 “正常!经济在滑坡,展会肯定受影响。钱总怎么来着?‘展会——就是经济发展的照妖镜’,哈哈哈……不管做什么,你不能指望永远蒸蒸日上。再,好多人暗地里不知谈了多少客户,明面上他不会对你们主办方的!”王福逸模仿老钱总讲话时,逗笑了桂英。 “那倒是!今李姐和老钱总……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谦卑了?”福逸抿茶抬眼。 桂英苦笑着点点头,道:“以前弯腰的是客户,现在弯腰的是主办方,哼!” “也是好事。再不改变态度,客户全被竞争对手撬走了。你是没见过安防展那边对客户的样子!我都拉不下那身段儿,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人家现在做得比安科展要好。” “我没见过。听服务好、组织的活动很专业,论坛和会议反响也不错。”桂英完低下了头。 见桂英脸色深沉,王福逸转移话题道:“得!咱不聊工作啦,请你来是想好好感谢你,顺便让你放松放松。” 两人观赏酒馆装饰的时候,酒上来了。拳头大的观音瓶一口气上了十樽,每瓶里藏着不同的酒,中年女士款款地为两人一边介绍一边倒酒。在酒桌上喝惯了劣质酒和高度酒的马桂英,头一回尝到如此香醇清甜的酒,一时间把持不住,每样喝了不少。酒意渐浓,醉而不知,一张嘴如决堤之水掰掰起来——有点猪八戒的憨,有点孙悟空的精,有点唐僧的碎碎念。王福逸侧躺在厚厚的蒲垫上,眯眼微笑如卧佛一般,任由桂英马行空地乱侃,如少女,如孩童,如知心朋友。 “……如果飞海公司跟鸿铭科技的这场官司真打起来,我看谁家也捞不着脸面,以后就算打了翻身仗,在行业里也烙下了黑历史!一个管理变态,一个盗用技术,哎……诶老领导,北方下雪了你知道吗?我朋友回家奔丧赶上了下雪,拍了很多下雪的照片过来。哇塞!白茫茫一片,我们那儿是黄土高原,你站在原上一望,所见之处上地下全是雪!搞得我今分神了都,好几个瞬间以为自己在雪地里呢,估计是展馆内的空调太冷了……这两刚一降温,我们家老头发烧了,哎我完全没顾上,平时瞧他精明强干地到处挑我的刺,真到病了我才意识到他真是老了……前段儿出事故的郑山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过的,他今回老家了,走之前给我发了条很长的短信,哎呀我的老爷,我在车里看着短信泪流满面……” 话间,王福逸点的日本料理也端了上来。精致碗盘里的菜馋得桂英好似三没吃饭似的,拿起筷子丝毫不客气,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王福逸起先喝了几杯酒,后来不喝了也不吃了,静静地听着桂英倾诉她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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