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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杀亲女司马再挥屠刀、临东市夏侯慨然赴死  (第5/5页)
牢房。    从狱卒对其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不低。    来人当然是司马昭。    当夏侯玄再次见到这个宛若亲弟的“敌人”的时候,脸上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算是一起长大,也算是一块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二人,此刻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半晌之后,司马昭拍了拍手,便见牢外数人抬着几坛酒来到了牢房内。    他并不打算将灵君身死、灵云生了大病的消息告诉夏侯玄。    他今日只想最后再好好陪一陪夏侯玄这个老朋友。    “泰初,我今日带了酒来,你我今日,不妨大醉一场。”    夏侯玄倒也不客气,他拾起一只坛子,拍这坛酒的泥封,凑近鼻子好好闻了闻,然后大笑道:    “这是蒲萄酒。文帝曾言:蒲萄为酒,冷而寒,味长汁多,除烦解渴,善醉易醒,令人流涎咽唾。他方之果,宁有匹之者?    今日能够再饮上一坛蒲萄酒,真乃一大幸事也!子上,干!”    夏侯玄也不倒酒,直接端起坛子就猛饮了一气。    【注一:葡萄在三国时写为蒲萄。】    “好!”    司马昭接过酒坛,将剩下半坛蒲萄酒一气饮尽,便将空坛抛到了身后。    二人共饮了一坛蒲萄酒,皆觉血气上涌,身心畅快。    “泰初,再尝尝这个!”    司马昭又取出一只封坛,抛给了夏侯玄。    “是甘蔗酒!”    夏侯玄大笑道:    “甘蔗酒,又称‘金酒’,玄今日有口福了!”    这甘蔗酒,一般称之为“金浆之醪”,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此酒的珍贵。    “这里还有一坛杏酪,来。”    ……    “上尊者,糯米酒也;中尊者,稷米酒也;下尊者,粟米酒也。    今日我们切不管它上尊下尊,只管痛饮便是!”    ……    “来,泰初,此一坛椒酒,就当我陪你过了今岁重阳!”    ……    “楚国三闾大夫曾云:‘尊桂酒兮椒浆。’,泰初,这坛桃花酒,我敬你!”    ……    二人就这样豪饮狂歌,不觉已喝干了九大坛。    先前畅意狂饮的夏侯玄,此刻恢复了几分冷静,他凝视着司马昭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子上……,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泰初请讲……”    “我要你答应我,终此一世,不要亲手亡了大魏……好吗……”    司马昭听了夏侯玄这话,就好像遭受了雷击一般,打了个寒战。    他皱眉犹豫了半晌,仿佛在做着一个极其艰难的决断。    过了良久,司马昭的眼神中终于恢复了坚定之色。    “好,泰初,我答应你,我司马昭今日在此立誓,终我一世,只做大魏臣子……”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已然大醉的夏侯玄高声唱着这首《诗》中的召旻篇,不觉已沉沉入梦。    梦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梦中的那个太平极乐的大魏天下。    在那里,黄发垂髫怡然高歌,鸡犬相闻,人人皆没有烦闷与忧愁。    ——————    三日后,即将临斩于东市的夏侯玄,抬眼望着那乌云滚滚的苍天。    刑场之下的百姓,大多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声。    也许是自己的名声太好,老百姓居然并没有像斩杀曹爽之时一样拍手称快,反而是面带迷茫忧戚的默默无语。    夏侯玄见状,内心划过了一丝欣慰和感动。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黄初二年,自己和meimei夏侯徽一块在雪地上奔的那个雪天。    紧接着,父亲夏侯尚、母亲曹玦、舅舅曹真、师父于圭、表弟曹羲、文帝曹丕、先帝曹叡、好友毌丘俭、诸葛诞、李丰等等,无论是生者,还是亡者的面孔,都像蝴蝶一般飞到了自己的眼前。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许许多多宛若潮水一般的声音。    最后,他想到了自己的惠姑,还有明月和云儿。    屠刀举起,又落下,彻骨的寒意瞬间侵袭到了夏侯玄的全身。    整个世界好像在自己眼前颠倒倾覆了过来,最终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刑场之上,略显麻木的百姓之中倒也有几个无知无畏的地痞大声的叫着好,但这些喧嚣的声音很快便被吓坏的孩童的哭啼声所掩盖。    哭泣的小女孩还以为,这个临刑前颜色不变,举动自若、甚至还朝着自己坦然一笑的神仙大叔肯定有什么脱身之法。    可转眼间,这个神仙大叔就这样倒在了她的眼前,再也一动不动了。    “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    千百年之后,人们将临斩而色不变的夏侯玄,和后来同样临刑泰然自若的嵇康凝在了同一句诗文中。    观刑的百姓眼睁睁看着夏侯玄、李丰两家的老少三族近千人顷刻间化为刀下之鬼,心中只觉得这件事情残忍无比。    在他们心中,这个杀了一家又杀一家,永远举着屠刀的司马家简直比地狱的勾魂恶鬼还要可怕。    已经被摘了牌匾、空荡荡了无一物的夏侯府中。    老仆顾霆朝着历代夏侯氏的灵位上了几柱香,磕了几个头后,毅然决然的饮下事先备好的毒药。    整个天地之间,终于变成了一片漆黑的颜色。    ——————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    萋萋绿林。奋荣扬晖。    鱼龙瀺灂。山鸟羣飞。    驾言出游。日夕忘归。    思我良朋。如渴如饥。...”    在某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有人经常见到这样一位驾着驴车由缰而行的诗人,唱着这样的诗。    人们把他称为“猖狂阮生”。    有人问他:“喂,你为什么每日驾车乱走乱唱,乱哭乱笑呢?”    “思故人矣……”    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宛若疯子一样每日纵酒狂呼的阮籍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    “陛下,雍凉传来了消息,姜维听说大将军斩杀了夏侯玄、李丰,觉得我大魏朝局动荡,有机可乘,于是帅军退而复返,再出陇西!徐质将军防守襄武,结果被姜维阵斩!狄道长李简帅众降蜀!我河关、狄道、临洮三县的人口系数被姜维劫掠到了汉中!”    【注二:狄道,今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襄武,今甘肃省定西市陇西县。临洮,今甘肃省定西市岷县。】    “岂有此理!”    皇帝曹芳正在为夏侯玄、李丰、张缉的死大发雷霆,还没来得及消气的他又听到了这样糟糕的消息,急怒之下竟将御案上的一只结实的铜灯生生的摔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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