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临界与墓园 (第1/1页)

    联合工业并没有像奥斯汀说的那样很快就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三大公司都默契地没有在第一时间派人探索D区。

    或许已经到傍晚了，日落之时，策兰在深渊力量的摧残和修复下逐渐醒来，上帝之杖中的力量已经减弱了很多。

    策兰周围没有一个活物，他被钉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上，像一条搁浅的鱼。

    痛！

    无法调动力量，策兰，已身处绝境。

    策兰没有力气拔出那根直径30厘米，长约六米的巨大金属棒，他只能抓住金属棒，把自己一点一点往外移。

    血rou中掺杂着的碎骨和上帝之杖的金属表面摩擦，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就像是用指甲划黑板，或者说是刀片划金属的声音，在落日黄昏下，空荡荡的广场中，久久回响。

    可能是一个小时，或者更久？

    策兰将自己从上帝之杖上边拔了出来。

    策兰没有力气站立，直接摔落到了广场上，意识模糊。

    深渊之力不再凝滞，迅速涌动着修补策兰破损的身体。

    不够，不够，不够！

    策兰的生命在流逝，即便是深渊的伟力也无法修复如此骇人的伤势，策兰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策兰，已经到达了临界值。

    再进一步，就是深渊。

    死亡步步紧逼，策兰似乎出现了幻觉，他发现自己身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身后则是奔涌而来的地狱之火。

    “你在犹豫和恐惧什么？”

    策兰似乎听到了奥斯汀的声音，他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快死了。

    或许是出于本能，又或者是因为耳边的呓语，策兰面对深渊，纵身一跃，就像跃下自己28楼的阳台一样。

    幽暗。

    空旷。

    死寂。

    溺水。

    窒息。

    策兰，潜入了深渊。

    浓郁的力量自策兰的灵魂涌出，修复着破损不堪的身体，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策兰已经真正意义上坠入了深渊，他的rou体、精神乃至灵魂，都无比的契合深渊的力量，几乎是顷刻间就完成了修复。

    与此同时，以策兰为节点，深渊和现世似乎产生了某种联系。

    无匹的极具污染的力量以策兰为圆心扩散开来，像是黑雾一般扩散，逐渐覆盖了整个广场，乃至，整个D区。

    策兰的身体已经修复完毕，但他并没有醒来，他的意识已经潜入了无限的深渊，迷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只能无助地沉没。

    “接受自己，包容自己。接受深渊，包容深渊。”

    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策兰已经意识模糊了。

    接纳自己，接纳深渊？策兰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思考，他在感受，真正的深渊。

    我，即是，深渊。

    策兰明白了。

    在接受深渊的洗礼后，策兰，又何尝不是深渊呢？

    深渊，又怎么会杀死深渊？

    策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呼吸渐渐平稳，他在上浮。

    策兰醒了。

    ……

    D区因为大量的深渊污染而成了禁区，禁止一般人进入，城墙上有三大公司的人看守着。

    渎神者奥斯汀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明目张胆地离开了。三大公司出手也没有将他留下，已经被列为了极危险的人物。

    未来生物的乌鸦策兰在调查奥斯汀事件时，身上所植入的生命探测器已经毁坏，在现场没有找到尸体，只在上帝之杖上边检测出了策兰的DNA，存活概率微乎其微。

    或许是一周或者半个月，便再也无人提起D区的事情，就好像所有人都遗忘了一般，就好像D区本就是无人区一样，就好像死去的……并非他们的同类。

    这就是，联合都市。

    ……

    晴朗的月夜。

    北方的墓园。

    策兰在这里缅怀故人。

    与下城区的随意抛尸不同，在上城区的北部有专门修建的墓园，埋葬着在联合都市中有身份的人。

    清冷的月光下，墓园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朦胧而冷寂。

    “你好！”

    策兰靠在墓碑上，在地上倒了一瓶酒，自己喝了一瓶酒。

    “再见！”

    策兰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似乎比以前更瘦了，眼睛有些充血，眼眶周围隐约可见黑眼圈。

    “策兰！”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清秀的女人。

    “看来你过得不错。就算是坟墓里的家伙应该都没有想到你会成为未来生物的首席科学家，当初临死前还让我加入未来生物，真是世事难料！”

    策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

    “联合都市里的未来生物，似乎留不住我。”

    策兰凭空消失。

    “大人，就这样放他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女人摆了摆手，有些苦涩地说道：“他今天没有杀了我，已经算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了。”

    “联合都市的未来生物，确实已经留不住他了。”

    “他已经有S级的力量了，甚至有可能突破了壁垒，进入了1的领域。”

    “不用管他了，他既然没有在这里大动干戈，我们也没必要恶心人，好在他了解的信息并不多，就这样吧！”

    “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机会。”

    ……

    策兰也没有心情和未来生物的人玩闹，只是做了最后的告别，联合都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眷恋的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而且，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深渊，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恐怖，至少，它没有意识和思维，与之相反，渎神的那些人才是世界的……毒瘤，策兰毫不怀疑那些独行的疯子为了力量能毫不犹豫地毁灭所有人。

    深渊给他恐惧，同时也散发着无穷的魅力，那是世界的终极秘密，是极致的美！

    从深渊爬出来的策兰，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依靠可笑的药物而不敢直面深渊的策兰了。

    策兰，拥有了决定一切的勇气。

    晚上的联合都市在没有通行证的情况下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城墙在月光下显得尤为高耸，城门处便是大片的阴影，只能依稀辨认出门的形状。

    城墙上有守卫，是来自三大公司的战斗部的人。

    策兰刚走到城墙下，就被探照灯锁定了，三大公司的人确实比十字会的废物强多了。

    就当策兰准备用能力强行出城的时候，探照灯突然熄灭了，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城门开了。

    看来已经通知到这边来了，策兰想到。策兰对于那个女人说不上厌恶，虽然是她间接导致了自己好友的死去，但她的为人处世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策兰笑了笑，走进了黑暗的阴影之中，孤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