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起春时 (第2/2页)

是其他人。”

    “你疯了。”女孩子斜睨了他一眼，口气相当严肃，但脸上的表情暴露了她几乎要笑出来的真实想法，“你从看台上摔下来，摔成精神分裂了？”

    听到这话，程浩然有点生气。他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成精神分裂了。

    “我真的不是苏念卿。我叫程浩然，是海阳大学的博一。”

    女孩子好像来了兴趣：“哦？你说你是博士？那你说说你是什么博士？”

    “我……我学法语的。”

    “来几句耳熟能详的？”她开玩笑似的要求道。

    这句挑衅般的话成功激起了程浩然的好胜心，他迅速检索记忆文库里的法语诗歌，不到半分钟，一段流利的《枯叶》便脱口而出。

    “啊……”女孩子并未表现得多么惊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团山寨的法语字符来，“Mêmesilesétoilesnebrillentpasetquelalunerefused’éclairerlemonde.Jesaisquejen’airienàcraindre，j’aitalumière.”

    程浩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暗暗嘀咕：说她不是学法语的吧，一口气能说这么一大串，说她是学法语的吧，这发音怎么听怎么不像正经法语系能培养出来的。而且……

    她是怎么这么淡定地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的？

    “谁不会说法语？”她望着他，轻轻笑了一下，眼神中尽是得意，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不夸夸我么？第一次说得这么好。”

    “难不成这个身体里的人也是学法语的？”程浩然暗骂一声倒霉，自己现在就这么点特长能自证清白，还顶上了一个会说法语的人。

    “你……你说的挺不错的，就是发音不太标准。”

    “你又来了，还说你不是苏念卿？”

    “我又怎么了？”程浩然简直要抓狂了。他觉着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但莫名其妙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的雷区里踩了个遍。

    硬的不行，来软的。

    程浩然表情扭曲地扶了下头，假装很痛的样子。果不其然，女孩子立刻起身，表现得很焦急：“你是不是头痛？我帮你叫医生。”

    程浩然假装平复了一下，拦住她，小声地说：“不用，我感觉好多了。那个……亲……亲爱的，我感觉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可能是伤到了头。如果我看起来很奇怪……你……”

    “我不会说什么的，”她打断道，“我会提示你，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程浩然点点头。女孩子扶他躺下，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刚叫我什么？”

    程浩然虚了。他哪里知道他们情侣之间的称呼，只能随便猜一个，除了“亲爱的”还能猜什么？

    “亲……亲爱的？”

    女孩子犹如触电，打了个寒战，旋即用手抵住他的嘴：“打住。你可从来不叫我亲爱的，太腻味了。我叫陆淼啊，你不是叫我淼淼么？”

    淼淼就不腻味了？

    程浩然偷偷翻了个大白眼，但这话他只敢想，不敢说。

    “淼淼，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道。

    “我们到海边看音乐节的演出，你从看台上摔进了海里。虽然医生说你的伤势不重，但你就是昏迷，三天了，把我们给急的啊。”她说着，隐约现了哭腔。

    “我……我受伤了，那我的家人们呢？”程浩然有些感慨，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的家人们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现在看这个病房里，除了陆淼，空无一人。这幅身体的处境让他觉着有些凄楚。

    “你父母还不知道，因为你伤得不重，我们谁都不敢告诉他们，想着等你醒来自己决定要不要说。”

    程浩然故意“哦”了几声，假装自己想了起来。几回合下来，他对苏念卿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他是一个学法语的大学生，女朋友叫陆淼，他们一起到海边看音乐节的时候，苏念卿坠海受伤。

    陆淼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到他的床头，对他说：“医生说你只是受了些外伤，只要你能醒，观察一夜就可以出院了。你休息一下，我跟护士说一声。”

    程浩然点点头，对她说：“谢谢你啊。”又补充道：“呃……替他谢谢你。”

    陆淼盯着他瞧了片刻，眼神怪异得像看一个傻瓜。

    陆淼离开后，程浩然独自待在病房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几个月来，他的病情一步一步恶化。到他穿越前，他已经不能独立呼吸，只能利用笨重的呼吸机勉强继续。他不只一次想到自己会死，起初他十分害怕，但渐渐地，痛苦让他忘记畏惧，只安静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他想不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新生。

    程浩然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谢造物者。他感到无比庆幸，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虽然他借住在陌生人的身体里，但他不想扮演谁，必须尽快让陆淼知道，自己不是苏念卿，是程浩然。

    但这件事情不能太急，从陆淼刚才的反应来看，如果他继续坚称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会被当成精神分裂遣送回医院里。

    暂时先顺着她吧，时机成熟了再曝光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