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蚊子（3.时间伊始） (第1/2页)

    我又找了个地方，确认没堵着谁家门口，就又挂上起落架睡了。

    睡到自然醒，我抖抖锥子，打了个大哈欠，着实有点口渴，就下到水面上，铺开起落架，喝点儿水。

    锥子刚扎进水里，我就发现，水里有一种奇怪的长条虫子在动，有黑色的，有棕色的。我赶紧收回锥子，仔细看水里的虫子。这种虫子动起来还挺特别，头尾一收缩，像是猛咬自己的尾巴，然后就游出老远去。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抽筋了。再细细地一数，也没数过来有多少，因为他们一直在动，总让我数乱了。

    这水不能喝了。我离开水面，停在一块青苔上，抬头看那缝隙。透过缝隙，能看得见外面天色将晚。离晚饭点还有些时间，我不想浪费这些时间，于是便开始思考和牛吃星的对话。

    宇宙的真相还是时间。死亡只是时间最后的样子。

    现在我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但又萌发出另一个疑问：时间的开始是什么样子？

    刚想到这儿，忽然发现我旁边趴着一个家伙。我吃惊的同时也发动了振翼，做了个规避机动。然后再看那家伙，长得到像是一只蚊子，虽然瘦瘦小小的。可她没有振翼。

    我问：“你是一只蚊子吗？”

    她答：“是的。”

    她的声音有些不一样。这声音，不像瘸腿强说话，憨憨的；也不像牛吃星说话，总觉得他喉咙里卡着一口痰。这声音，反正很好听。

    我：“那你怎么没有振翼？”

    她：“等会儿。”

    等会儿？这是什么意思？我还在纳闷，就看她背上缓缓地，渐渐地，支出一对振翼来。

    她试着抖了抖支出来的振翼对我说：“你看！”

    她果真是一只蚊子。

    “你有名字吗？”我问。

    她摇摇头，好像没多大力气，都不愿意多说话。

    我说：“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她点点头。

    我本想说“就叫小蚊子吧”，但又想了想那么多叫“小褐蚁”的，觉得这样的名字有些低级，于是也学着牛吃星打转转，在空中打了几个盘旋。此时外头的晚霞穿过缝隙，正好照在她身上，都映红了，于是便有了名字。

    我说：“你就叫蚊红吧。”

    她又点点头。

    我说：“蚊红，你振翼飞一个看看。”

    她说：“等会儿。”

    为了等她，我就坐下来，又看着水里的虫子。就一刻儿工夫，水里那些奇怪的虫子都一个个浮在水面上，不抽筋了。有的虫子的脑袋还开了个口子，好像里面有啥东西要从这口子里钻出来。就在我傻傻地看着这离奇的景象时，旁边的蚊红说：“他们也是蚊子。”

    啊？我拉长了锥子，看了蚊红一眼，又转向水面。

    果不其然，有几只先从口子里爬出来的还真是跟刚才的蚊红一样，除了振翼没支开，看起来真像蚊子。爬出来后，他们有的就铺开起落架趴在水面上，有几只也爬到了苔藓上，像是在休息，也像是在努力支开背上的振翼。

    蚊红问我：“你不也是这样出生的么？”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我记不得我是怎样出生的，但肯定不会以这样一种龌龊的方式爬出来的。

    蚊红也疑惑了，问我：“你到底是不是一只蚊子？”

    我坚定地点点头，说：“当然！我是一只大蚊子，名字叫大蚊子。”

    “呵呵，呵呵，真好笑，大蚊子，你不记得你是怎么出生的？”蚊红问。

    她的笑声真好听，就像天上的星星，让我向往，于是我赶紧答道：“我也出生在这阴沟里的。”

    蚊红又咯咯地笑着说：“还是啊，我们蚊子都是这样出生的。”

    我正欲驳斥她这样的论断，她却发动了振翼，飞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很兴奋。我记得这种第一次飞翔时兴奋的感觉，那时候的我对阴沟外面充满了好奇，急着飞出去看看。

    “大蚊子，你一定很了解外面，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吧？”蚊红愈加的兴奋，直绕着我盘旋，还手舞足蹈的。

    我看看水面上即将破口而出的蚊子们，心里矛盾不已。如果我就守在这，我可以给他们一个个都起上名字，起不同的名字，看看他们的数目，能起一百多个名字。

    蚊红看我没动，脸上的光彩就像外面的天，说黑就黑了。她有些失望地又问：“你是不愿意吗？”

    其实我挺喜欢跟她说话的。可一百多个名字呀！到我死，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一口气就可以起一百多个名字呀！

    蚊红转过身去，低声地说：“那我自己去。”她的声音没有刚才那样热烈了。

    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发动了振翼，追了上去，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水面上那一百多个名字。

    蚊红的振翼比我的小一些，所以飞得没有我来去自如，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飞行，而且她还是一只小蚊子。

    外面暮色正浓，弯月挂在当空。点点繁星也稀疏可见。

    我指着天空对蚊红说：“你看，天上那一闪一闪的东西叫星星。我最喜欢看星星。”

    蚊红却对月亮更有兴趣，便问：“那个最亮的，弯弯的，是什么？”

    我：“那叫月亮。”

    蚊红：“月亮真漂亮。”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月亮真漂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蚊红见我不说话了，绕到我前面，瞪着两只大眼睛，问：“不是吗？”

    我支支吾吾地，不好讲。心说，亮倒是挺亮的。漂不漂，难说。

    我赶紧岔开话题：“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血吧？很纯很香的血。”

    蚊红表示不饿，并问我“吃血”是什么意思。我一想，也是。我刚飞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饿为何物，更不知我要吃血。还是第二天觉得浑身乏力，起落架都支不起来的时候，才对路过的一只大耗子产生了兴趣，那是我第一次吃血。

    显然蚊红离她的第一次吃血还有一天的时间。那么，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