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航道_会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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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 (第4/5页)

看不出自己想到的那些人中是否有人在座,但第四位面壁者肯定就坐在那里。

    萨伊缓缓抬起了她的右手,罗辑的目光跟着那只手移动。发现它并没有指向第一排。

    萨伊的手指向了他第四位面壁者:罗辑。啊,我的哈勃!艾伯特林格双手合十喊道。他两眼盈满的泪水映照着远方突现的那团耀眼的巨焰,轰鸣声几秒钟后才传过来。本来,他与身后这群发出欢呼的天文学和物理学同事们应该在更近的贵宾看台上看发射的,但那个狗娘养的NASA官员说他们没资格去那了。因为这即将上天的东西已经不属于他们。然后那人转向那群军服笔挺的将军们,像狗似的献媚着,领他们通过岗哨走向看台。林格和同事们只好来到这个远得多的地方,与发射点隔着一个湖泊,这里有一个上世纪就立好的很大的倒计时牌,向公众开放,但现在是深夜,除了科学家们外,看的人也没几个。

    从这个距离上看,发射的景象很像日出的快镜头,火箭上升后,聚光探照灯并没有跟上,所以巨大的箭体看不太清。只见到那团烈焰,隐藏在夜色中的世界突然在它那壮丽的光芒中显现,本来如墨水般黑乎乎的湖面上荡漾着一片灿烂的金波,仿佛湖水被那烈焰点燃了。他们看着火箭上升,当它穿过薄云时,半个天空都变成了梦幻里才能见到的那种红色,然后,它消失在佛罗里达的夜空中,它带来的短暂黎明也被漫长的黑夜所吞噬。

    哈勃二号空间望远镜是哈勃空间望远镜的第二代,它的直径由后者的4.27米扩大到21米,其观测能力提高了五十倍。采用了镜片组合技术,把在地面制造的镜片组件在空间轨道上装配成整镜。要把整组镜片送入太空,需进行十一次发射,这是最后一次。与此同时,哈勃二号在国际空间站附近的装配已接近完成。

    两个月后,它就可以把自己的视野指向宇宙深处。

    你们这群强盗,又夺走了一件美好的东西!林格对旁边那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说,他是在场的人中唯一没有被这景象打动的。这类发射他见得多了,整个过程中他只是靠在倒计时牌上抽烟。乔治.斐兹罗是哈勃二号空间望远镜被征用后的军方代表,由于他大多数时间穿着便服,林格不知道他的军衔,也从没称他为先生,对强盗直呼其名就行了。

    博士,战时军方有权征用一切民用设施。再说,你们这些人并没有给哈勃二号研磨一块镜片组件、设计一颗镙钉,你们都是些坐享其成的人,要抱怨也轮不到你们。斐兹罗打了个哈欠说,应付这帮书呆子真是件苦差事。

    可没有我们,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民用设施,它能看到宇宙的边缘,而你们这些鼠且寸光之辈,只打算用它盯着最近的恒星看!我说过,这是战时,保卫全人类的战争,就算您忘了自己是美国人,至少还记得自己是人吧。林格哼着点点头,然后又叹息着摇摇头:可是你们希望用啥勃二号看到什么呢?你肯定知道它根本不可能观察到三体行星。斐兹罗叹口气说:现在更糟的是,公众甚至认为哈勃二号能看到三体舰队。哦,很好。林格说,他的脸在夜色中模糊不清,但斐兹罗能感觉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像空气中正在充满的某种刺鼻的味道一样使他难受,这味道是风从发射架那边吹过来的。

    博士,你应该知道这事的后果。如果公众对哈勃二号抱有这样的期望,那他们很可能要等到亲眼看见三舰队的照片后才真正相信敌人的存在!你认为这很好?你们没有向公众解释过吗?当然解释过!为此开了四次记者招待会,我反复说明:虽然啥勃二号空间望远镜的观察能力是现有的最大望远镜的几十倍,但它绝对不可能看到j体舰队。

    它们太小了!从太阳系观测宇宙中另一颗恒星的卫星,就像从美国西海岸观察东海岸一盏台灯旁的一只蚊子,而三体舰队只有蚊子腿上的细菌那么大。我把事情说得够清楚了吧?够清楚了。但公众就愿意那么想,我们有什么办法?我在这个位置已经时间不短了,还没看到有哪一项重大的太空计划没被他们想歪的。我早说过,在太空计划方面,军方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誉。但他们愿意相信体,他们不是称你为第二个卡尔.萨根吗?你那几本宇宙学科普书可赚了不少钱,请出来帮帮忙吧,这是军方的意思,我正式转达了。我们是不是私下里谈谈条件?没什么条件!你是在尽一个美国公民,不,地球公民的责任。把分配给我的观测时间再多一些,要求不高,比例提到五分之一怎么样?现在的八分之一比例已经不错了,谁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保证这个比例。斐兹罗挥手指指发射架方向的远方,火箭留下的烟雾正在散开,在夜空中涂出脏兮兮的一片,被地面发射架上的灯光一照,像牛仔裤上的奶渍,那股子难闻的味道更重了。火箭首级使用液氢和液氧燃料,应该不会有味道,可能是焰流把发射架下导流槽附近的什么东西烧了,斐兹罗接着说,我告诉你,这一切肯定会越来越糟的。罗辑感到主席台上倾斜的悬崖向他压下来,一时僵在那里,会场里鸦雀无声,直到他后面低低地响起一个声音:罗辑博士,请。他才木然地站起来,迈着机械的步子向主席台上走去。在这段短短的路上,罗辑仿佛回到了童年,充满了一个孩子的无助感,渴望能拉着谁的手向前走,但没有人向他伸出手来。他走上主席台,站在希恩斯的旁边,转身面向会场,面对着几百双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投来这目光的那些人代表着地球上二百多个国家的六十亿人。

    以后的会议都有些什么内容,罗辑全然不知,他只知道在站了一会儿后被人领着走下了主席台,同另外三位面壁者一起坐在了第一排的中央,他在迷茫中错过了宣布面壁计划启动的历史性时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会议似乎结束了,人们开始起身散去,坐在罗辑左边的三位面壁者也离开了,一个人,好像是坎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也离去了。会场空了,只有秘书长仍站在主席台上,她那娇小的身影在将倾的悬崖下与他遥遥相对。

    罗辑博士,我想您有问题要问。萨伊那轻柔的女声在空旷的会场里回荡,像来自天空般空灵。

    是不是弄错了?罗辑说,声音同样空灵,感觉不是他自己发出的。

    萨伊在主席台上远远地笑笑,意思很明白:您认为这可能吗?为什么是我?罗辑又问。

    这需要您自己找出答案。萨伊回答。

    我只是个普通人。在这场危机面前,我们都是普通人,但都有自己的责任。没有人预先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对这事一无所知。萨伊又笑了笑:您的名字叫LOGIC?是的。那您就应该能想到,这种使命在被交付前,是不可能向要承担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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