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练刀 (第1/1页)

    烈日下，一道身影正在沙漠上练习着刀法。

    汗水，浸湿了沈玉楼身上的衣服。

    他脸色苍白。

    腹部的刀伤，虽已结疤，但在剧烈的动作下，依然还会牵扯得有些隐隐作痛。

    他身上的伤，按理应该继续调养。但他没时间了。

    白沙山的马贼首领，唐元，只给了沈玉楼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之后，不是生，就是死。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沈玉楼暂时收刀停下来。

    他大口喘气。

    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拿起放在一旁的水袋，拔开塞子，用力灌了几口。

    晶莹的水珠，从他嘴角滑落下来。

    “呼。”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把水袋放好，握紧了手中的刀，再次开始练习起来。

    他并不懂刀法。

    只是凭着感觉，一次又一次的挥砍。

    试图从中找到某种运力的技巧。让自己对某一个挥刀姿势，变得更加顺手，熟练。

    而他手中的刀，是一把雁翎刀。

    雁翎刀，刀长两尺三寸，柄长七寸，刀身笔直，利于劈砍。刀尖处有弧度，有反刃，便于挑刺和破体。

    因形似雁翎，而取名雁翎刀。

    即可单手持刀，也可双手握刀重劈。

    “刀，不是这么用的。”

    突然，一个声音在沈玉楼身后响起。

    沈玉楼停下练刀，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看着他。

    这中年男子，沈玉楼认得，正是当时屠杀商队，一言让沈玉楼三个少年得以活命的老姚！

    “刀，不单单是出手要快，要狠，最重要的是，下盘要稳。”

    “你连身体都站不稳，又怎么能拿得稳刀。”

    老姚摇摇头，转身离开。

    “下盘要稳？”

    沈玉楼看向自己的双腿。

    他脚下的沙子，已被他练刀时踢得非常凌乱。

    但也由此可以看出来，他每一次挥刀，踏步时，都是凌乱、随意的步伐。

    脚步乱了，身体重心也忽高忽低，忽左忽右。

    身体重心随时都在不受控制的变动着，他的手臂，他挥出的刀，自然也跟着受到了身体的影响，从而，不够稳！

    沈玉楼突然想起，他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在那部电视里，血刀老祖把一根头发，放在水笙的鼻子尖上。

    血刀老祖从远处骑马跑过来。

    马在跑动的过程中，血刀老祖的身体也跟着马背一起晃动，上下起伏，忽高忽低。

    但就是在这样不稳定的晃动中，血刀老祖纵马从水笙旁边跑过去时，一刀从水笙的鼻子尖上挥刀砍过去。

    那放在鼻子尖的头发，被削到了刀身上。

    而躺在石头上的水笙，她的鼻子，丝毫没有被锋利的刀刃割伤。

    这完全展现出了血刀老祖对刀的精妙掌控、眼力手力，以及对自身变化与刀身变化的结合。

    这就是稳。

    身稳，手稳，才能刀稳。

    只有先做到了稳，才能去突破刀的快，刀的狠！

    一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厨师，又怎么能切出精细的菜肴。

    连走路都没有学会，就想跑的孩子，只会一次又一次摔倒。

    沈玉楼站在烈日下，若有所思。

    在老姚看来，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能不能懂，能不能理会其中的精妙，就需要看沈玉楼自己的悟性。

    而对于沈玉楼来说，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又看过了那么多电视电影，那么多小说，他的见识，是远超这个时代的人的。

    他只是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若是把那挡住了眼睛的树叶移开，他自然便可看见那巍然屹立的雄山高峰！

    “稳……”

    “身稳，手稳，则刀稳……”

    “不对。”

    “还要再加上一个，心也稳！”

    他握紧了刀。

    ……

    几日后。

    老姚再次来到沈玉楼练刀的地方。

    “嗯？”

    他目光微微一愣，盯住了那练刀的身影。

    “挥刀的姿势，笨拙，扭曲。”

    “手臂抬的太高了。这一刀，根本没能发挥出手臂的全部力量。”

    “刀尖过于朝下。很容易被人格挡和闪开。”

    “嗯，这一刀，角度和姿势倒是对了，但就是速度太慢。这么慢，自己还没有砍中敌人，就先被敌人砍死了。”

    “不过……”

    老姚眼中露出精茫。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沈玉楼的双脚。

    只见那双脚，每一次都踏得极为的稳！

    不管如何出刀，不管挥刀的姿势多么扭曲、不标准，但那双脚，却极为稳定的跨出。

    每一次脚步踏下，双腿和身体没有一丝晃动。

    “居然真的理会到了刀的稳……”

    老姚心中震动。

    他当年练了五年的刀。

    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受了多少次重伤之后，才体会到，刀，一定要稳。

    可是现在，他仅仅只是几天前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此子就体会到了他那句话中的真正含义，做到了刀的稳。

    此子的悟性和天资，竟如此惊人？！

    “原来如此。”

    看到沈玉楼突然停下来，盯着沙漠上的脚印在看。

    然后，沉思了半响之后，沈玉楼把沙子重新抹平，把所有脚印抹去，继续练刀。

    “原来是这样，他通过观察练刀时留下的脚印，来纠正，揣摩，控制自己，让自己的每一步都变得准确，变得更稳……”

    老姚目光垂落。

    此子……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沉吟。

    半响之后，他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大步走向沈玉楼。

    “把刀给我。”

    沈玉楼愣了一下。

    他停下练刀。

    把手中的雁翎刀递给了老姚。

    老姚从怀里掏出六颗核桃。

    “刀分两种。”

    “一种叫做诡刀，一种叫做杀刀。”

    “诡刀，不求力量，只求利用刁钻古怪的角度，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去偷袭，去杀伤别人。”

    “这种用刀的方式，便是诡刀。不求力量，只以奇诡而致胜。”

    “杀刀，堂堂正正，快准狠。追求力量和速度。一刀挥出，挡不住你就死！”

    “但不管是诡刀还是杀刀，这用刀的第二阶段，都需要眼力、手力……”

    老姚说着，突然手掌一抬，把手掌里的六颗核桃都抛向了空中。

    虽然这六颗核桃都是被同一只手，同时给抛上空中。

    但因为受力的程度和角度的不同，六颗核桃，有的高一些，有的低一些。有的单独落下，有的两三颗紧挨在一起。

    在六颗核桃落下的瞬间，老姚手中的刀猛的挥了出去。

    刷刷刷！

    一片刀光亮起。

    轻微的碰撞声中，六颗核桃同时落在了地面沙子上。

    老姚把刀插进沙子里，转身离开。

    “你如果做到了这一步，可拿刀来见我。”

    沈玉楼低头，他从地上捡起六颗核桃。

    “好厉害的用刀……”

    他看着那六颗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