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圣凡人_被浇灭的热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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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浇灭的热血 (第3/3页)

好:世无艰难,何来人杰?此中道理,吾弟自明。老夫已矣,一生庸碌无能,今为衰朽残阳,虽有报效之心,实乏济世之力。老夫常以晚年得遇贤弟而自慰。酬皇上厚恩,展生平怀抱。正当时也,望吾弟好自为之。切切。

    看到信后的曾国藩内心是矛盾的。唐老师一直以来非常清高,在朝廷当官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求过别人,这一次语气诚恳让自己出山,很难拒绝。我虽然也是不怕死的人,我想尽忠,但是也想尽孝,而且这次尽忠,稍有不慎,不但尸骨全无还身败名裂。

    不愿意冒着大风险博小概率成功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在忠孝难两全的时候,选择不得不谨慎。

    12月22日,太平军攻下湖南隔壁的湖北省城武昌,这次“今亮”也觉得顶不住了。

    唇亡齿寒。张亮基知道再不找到办法抵抗住太平军的进攻,这次大家就都要完犊子了,于是立马写了一封催促信,派人加急送到曾国藩手中。

    信写得很谦虚,先是对曾国藩丧母表示沉痛哀悼,继而又用最华丽的辞藻如何敬慕曾国藩的心情说了一番。然后讲到此次长沙被围,好不容易才打退长毛,请国藩为桑梓父老着想,出山来长沙办团练。最后写道:亮基不才,承乏贵乡,实不堪此重任。大人乃三湘英才,国之栋梁,皇上倚重,百姓信赖,亟望能移驾长沙,主办团练,肃匪盗而靖地方,安黎民而慰宸虑;亮基也好朝夕听命,共济时艰。

    曾国藩给张亮基写了封回信,先是写了一大通客气话之后他继续写道:国藩自别家乡,已历一纪,思亲之情,与日俱增,几欲长辞帝京侍亲左右,做一孝子贤孙而终此生。岂料今日游子归来,王父王母,墓有宿草;慈母弃养,远驭仙鹤。百日来,忧思不绝,方寸已乱,自思负罪之深,虽百死亦不能赎也。明公雅意,国藩再拜叩谢。然岂有母死未葬,即办公事之理耶?若应命,不独遭士林之讥,亦己身所深以为耻也。国藩此时别无他求,唯愿结庐墓旁,陪母三年,以尽人子之责,以减不孝之罪。乌鸟之私,尚望明公鉴谅。

    拒绝的原因是:我要守制。这在清代,是很正当的理由。

    关于守制,在清代官吏,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为此,先皇雍正专门下旨作过论述:“凡为人子者,于亲丧之礼不得备尽其心,实为隐痛,故于内外臣工有不得已而令其在任守制者,乃因办理政务从权之道,未尝不体其哀戚之情也。”由于官员守制,必须解任回乡,待期满后再重行候选。这对于一些正得肥缺,或升任有望的人来说,往往躲避亲丧,以期留任。对于此等卑劣行为,一经发现即予以重惩。

    在曾国藩依旧推托之时,太平军势如破竹,攻下了湖南多个城池,并意外发现三十门吴三桂留下的铜炮。

    这批铜炮封存在武库中,从来没有人过问,直到擦去锈迹灰尘后,装上火药一试,效果极佳。这大炮的发现和药王庙明朝传国玉玺的发现一样,太平军认为这是上帝为自己打天下所保存的武器,极大地鼓舞了太平军的士气。几天之间,岳州城内城外投靠太平军的人络绎不绝,队伍迅速由五万扩大到十万。

    洪秀全又任命近日投靠的祁阳船主唐正财为典水匠,职同将军,正式建立了水营,水师也由五军扩为九军,共一万五千人。

    太平军从诸王到普通士兵,人人喜气洋洋,军威大振。全军在岳州城休整十天,然后在一片鞭炮锣鼓声中,顺流向武昌进发。

    湖南多地失守,曾国藩见死不救,朝廷不断地责备张亮基,顶着巨大压力的张亮基每过一天都在煎熬,终于病倒了。

    幕僚左宗棠、潘铎、江中源等人一起前来看望张亮基。

    左宗棠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张亮基,走上前凑到他耳旁说,“采臣,我们要想请涤生出山,我倒想起了一个人,大概率能成功。”

    张亮基从床上迅速坐起身来,病好了一半:季高,这个时候,你就别绕弯子了,快点讲吧。

    左宗棠提高了语调:“涤生有一个同乡好友叫郭嵩焘,字筠仙,他们求学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喝酒,我听人说涤生在北京患病的时候,是筠仙在他身边照顾。而且接我了解,筠仙这个人一直想匡时济世,但我认为能力水平都很一般,只能因人成事。请筠仙去劝说涤生,涤生应该会出山。”

    江忠源连忙恭维左宗棠道:“季高,在的你眼里,谁的水平都很一般,不过这次我承认,你比我们的水平都高出一筹,涤生和筠仙的心坎,都让你摸到了。

    张亮基从床上站起穿好鞋,来回踱步:好,季高,这个信,还是得由你来写,一定要好好写。筠仙如果要提点什么条件,只要是我们能办的,都满足他。

    张亮基安排左宗棠连夜写了封恳请信,并以巡抚的名义派人加急给郭嵩焘送去。

    郭嵩焘接到张亮基的恳请信后,果然为之所动,第一时间就兴冲冲的到曾国藩家上门游说。

    一进门,就拉着曾国藩的手说:

    涤生,现在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长毛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却还隐居老家,之前在北京我住你那间破房子里,你天天跟我倡导忠义,现在你是怎么了嘛?

    郭嵩焘见曾国藩不为之所动,然后又找曾麟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曾麟书自然明白儿子的心思,但是此刻在国家大义面前他一点也不含糊,也来劝说曾国藩,坚决让儿子为国舍孝。

    面对父亲不容解释的劝说,昔日好友、老师的恳切请求,曾国藩知道再也不能推辞。身为朝廷重臣而此刻不保家为国,人生意义又何在?

    没过几天,曾国藩就接受了皇帝诏令,要郭嵩焘跟自己一起奔赴长沙协助湖南巡抚张亮基筹办湖南的团练事务。

    在曾国藩心里,国难当前弃笔从戎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从此将脱离文官走上了自己完全陌生的领域——戎马生涯。

    面对人生大的抉择,我们要顺势而为。过去无须留恋,未来也并不可怕。做事的外在形式并不重要,一个人内心坚定的信仰才是最强劲的动力,这种信仰决定了后来面对困难的坚韧和持续。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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