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_第八百八十四章 天下一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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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八十四章 天下一词 (第6/7页)

水而来。

    不过菖蒲河这边的大小酒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客人可以自带酒水,但是还是得交一笔钱,价格不等。

    其实就是专门给那些山上神仙订立的规矩,反正在此宴请朋友,也不缺那点银子,都不是什么神仙钱。

    关翳然之前的所谓“素”,其实就是这座酒楼内,没有被称为“酒伶”的妙龄女子,帮着客人们做那温酒倒酒,也无女子乐师们的助兴。

    所以这里的酒水滋味,是京城出了名的寡淡。

    关翳然落座后,笑眯眯道:“陈账房,先前送我一方砚台,听说出自水舷坑是吧?”

    之前陈平安去拜访关翳然,送出一方抄手砚,陈平安欺负对方不了解内情,就说是云窟福地那处砚山的老坑,还随便取了个“水舷坑”的名号。

    诈我?陈平安一脸疑惑道:“不然?”

    关翳然嗤笑道:“别说那座砚山的几个老坑,就是新坑,好像也没什么水舷。陈账房,送礼送得很有学问啊。”

    “怎么,是陈剑仙出手阔绰,花高价跟云窟福地,直接包下了那座砚山的一块地盘,取了个名字叫‘水舷坑’,打算转销咱们宝瓶洲,方便坐地起价?”

    这方抄手砚,其实被关翳然慷他人之慨,转赠给自己衙署的那位尚书大人了。

    要不是马尚书的那俩闺女,长得实在是太随她们爹了,

    什么尚书大人,见外了不是,关翳然如今肯定直接喊一声岳丈大人了。

    倒是那位鸿胪寺卿长孙茂的孙女,那才叫一个俊俏水灵。所以意迟巷和篪儿街的年轻人,但凡有点胆子的,在路上见着了脾气极好的老寺卿,就都喜欢厚着脸皮喊声岳父。

    关翳然双臂环胸,“陈剑仙大概忘了我们户部,还有个肥得流油的砚务署?”

    陈平安笑呵呵道:“随口说的,你还当真了,赶紧的,自罚一杯。”

    关翳然啧啧道:“喜欢倒打一耙是吧?”

    一盘盘菜肴端上桌,关翳然负责倒酒,多是些闲聊。

    荆宽话不多,但是酒没少喝。

    陈平安突然说道:“其实是个好建议。回头我就跟云窟姜氏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买下那座砚山的百年采购,你们户部不是正好有个砚务署吗?”

    “劝你别挣这钱,问题就出在这里了,绕不开的砚务署,那边有个龟孙子,挣起钱来,心很凶。”

    关翳然摇头道:“这砚务署,听上去是个清水衙门,其实油水很足,反正我跟荆郎中,那是眼红得很。如果不是那个王八蛋管事,我还真想要找点门路,试试看能否分一杯羹。”

    荆宽笑了笑,没说什么。

    关翳然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约莫是话赶话,突然开始骂骂咧咧,“这小子,还字龙驹呢,就是头猪崽子!管着外地砚石的采购,山上山下,伸手很长。撑不死他。平时说话口气还大,真当自己是上柱国姓氏了,老子就纳闷了,说起来他爹,再往上推几代人,当官都是出了名的谨小慎微,怎么到了这小子,就开始猪油蒙心了,挣起钱,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

    荆宽微笑道:“他到了你这边,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京城这边,风气再好的衙门,也总会有那么几颗苍蝇屎的。做事不地道,为人不讲究。

    用关翳然这帮人的说法,就是不要脸皮。

    大骊京城,意迟巷的官宦公子,和篪儿街的将种子弟,第一等的,要么像关翳然、曹耕心以及袁正定这样,被家族丢到地方上为官,靠着祖荫,捞个官场起步,但是能够凭借自己的真本事,站稳脚跟,步步高升,前途似锦。

    不然就是像刘洵美这种早早投军入伍的,在刀林剑雨、死人堆里边摸爬滚打,把脑袋算在裤腰带上边,靠着实打实的军功,

    像关翳然,投身边军,担任过多年的随军修士,又转任大渎督造官,更是是异类中的异类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官场老人,对于关翳然如今只戴那么点大的官帽子,打抱不平。

    次一等的,也能当官,不过官当得不大,而且京官居多,不管是靠科举,还是家族恩荫,能够在衙门里边站稳脚跟。

    第三等的,不务正业,却也算安分守己,最少不给家族不闯祸。最下一等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只要是能跟败家沾上点关系的,绝不含糊。游手好闲,喜欢跟人争风吃醋,屁本事没有,架子比天大。

    关翳然呸了一声,“那是对我的姓氏客气,你看他遇到你,客气不客气?有没有拿正眼瞧你?”

    荆宽说道:“还好吧。”

    关翳然笑望向陈平安,再抬手指了指荆宽,“瞧瞧,听听,说话是滴水不漏,领教了吧,年纪不大,就已经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了,这家伙要是不前途似锦就没天理了。”

    陈平安笑道:“说话如何无所谓,只要喝酒不剩,酒品就没问题,只要酒品没问题,人品就肯定没问题。”

    关翳然深以为然道:“倒也是。”

    于是荆宽就又得喝酒了。

    关翳然憋着笑,让你荆宽也好好领教一下陈账房的劝酒功夫。

    他娘的,当年在书简湖那边,那真是环环相扣啊,被请君入酒瓮者不自知。

    关翳然冷不丁说道:“荆宽有可能外放了。”

    荆宽立即摇头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说他做什么。”

    关翳然白眼道:“放你的屁,端着,你小子就给我继续端着吧,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还跟我在这边没一撇呢。在咱们衙门里边,要说吏部那边,我关翳然没有熟人,谁敢说自己有熟人?”

    荆宽有些无奈。

    关翳然这家伙真的喝高了。

    不然这种话,说得很不合适。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关翳然把自己和陈平安,都当成了自己人。

    大骊官场,谁不知道“吏部姓关”。

    既然吏部都姓关了,关氏的门生故吏之多,可想而知。

    关键是先帝和当今天子,对此都毫无芥蒂。

    毕竟关老爷子,是早年为数不多敢当面跟崔国师顶嘴的官员。

    等到关翳然卸任大渎督造官,返回京城,出人意料地不是在吏、兵部,而是在最讨人嫌的户部任职,这在官场上,别说升迁,连平调都不算,是实打实的贬谪了。

    陈平安点点头,举起酒杯,笑道:“预祝郎中大人外出为官,造福一方,当个名副其实视民如子的父母官。”

    荆宽原本担心关翳然会说更多内幕,所幸只是点到即止,看来还是没有真正喝高。

    前不久,户部左侍郎,喊荆宽过去问话,问了不少问题,虽然没有明确的意向,可荆宽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要离京为官了。

    而且尚书大人,对自己也算器重。

    不过到底去哪里,荆宽只是有数个猜测。

    等到关翳然故意在陈山主这边提及此事,荆宽就开始有几分确定了,自己外放为官、担任郡守的地方,十有八九,距离龙州不会太远。甚至说不定就是在那个“辖境”包括落魄山和披云山的龙州!

    天时地利人和,荆宽尚未出京担任地方官,就已经全有了。

    在龙州为官,在大骊官场公认既是天大的风险,又是莫大的机遇。下场不好的,像吴鸢,下场好的,比如傅玉。

    一顿酒,三人喝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其实到后来,陈平安就没怎么劝酒了,都是关翳然在跟荆宽在酒桌上内讧。

    两位户部郎官走出酒楼后,摇摇晃晃,相互搀扶,走在菖蒲河边,看着那个脚步沉稳渐行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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