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75 七寸 (第2/2页)
空落落。每天再回自己‘后院’,没了去处可贪悠闲,那……就干脆集中精力料理那些该料理的吧。 这段日子,亚述公主身上的悄然变化,凯瑟王自然都是尽收眼底。他就知道,这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想到赛里斯的评判他没法不笑,女人心,即便真是海底针,但只要找对了磁石,还怕不能捞进手么?可笑连兄弟那样精明的人,怎么都会一口咬定这小丫头就会永远和哥哥一条心呢?收归女人心,他自信满满,而这完全无关什么所谓的‘个人魅力’,纯粹是出于一条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依据:赫梯王与亚述王!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哥哥,身份之差足以分胜负!只要稍稍有些头脑的女人,都一定会知道该怎么选。所以,他不cao心、不过问,一切静观其变,因为很清楚出结果的日子,就要不远。 ********** 关于为身边这三百随从索要亲属团聚,派去的信使回归,拿到哥哥回信,尚未拆封梅蒂已是倍感欣慰,泥简外壳上的封印完好无损,听信使讲述来去路上种种,竟果然是来去自由,没有遭到赫梯一方的任何盘查验看。原来她的王,竟是真的敢于这样信任她? 心头划过甜甜的滋味,而身边以辛纳塔为首,人们兴奋期待的心情分明都已经等不及了:“公主殿下,快拆开看看,陛下怎么说?” 拆开封壳,看到哥哥的回信内容,梅蒂的笑容才一下子僵住。在信中,尼拉里一世对她提出这种要求显然根本没法理解,为这种无聊事往来通信,真正的大事却一字未提?这实在让哥哥非常不满,所以在信中警告她,不要再干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为了父王的仇恨,使命为大!再等来信,他希望看到想看的内容! 梅蒂万分懊恼将泥简丢在一边,可恶!这算什么态度啊,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给她办,却只会要她做这做那。真心实话,在向哥哥提出所求时,梅蒂根本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那些随从的亲属,无非都是身份地下的平民或者奴隶,对高贵的王室来说,接过来完全不过举手之劳,怎么现在竟会是这种结果呢? 身边仆婢的笑容也全都僵住了,是啊,公主殿下亲自开口,怎知陛下非但没有理会,反而是把这个meimei训斥一顿,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当身边人出于急切这样问时,梅蒂却只是生着闷气不吭声,她当然知道哥哥真正关心的大事是什么。他要的是赫梯人的情报!是要她在这心脏地带里充当报信人!赫梯王身边的亲信是什么情况,在他们权力核心里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是怎样?最近有什么动向,目前的精力重点是放在哪里?尤其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独有的秘宝:铁器!如果能把炼铁术、关键工艺这些最有价值的东西搞到手才是最好不过!
梅蒂越想越生气,真想问一问哥哥在要她担负这种使命时,有没有想过这对她意味着什么?莫说以她一个后·宫人的身份,有多少可能接触到这些核心情报,而即便知道了,这样的信件传递出去,又是什么样的风险?可是……再转念一想,她也知道,她的国家需要她这样做,既然来到这里,总之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梅蒂左思右想,越想心越烦,或者……她真的应该先写些什么,然后,哥哥应该就不会再这样生气了吧?这样想时,她便命辛纳塔准备泥板,思忖良久,让女官执笔,就首先写起自己这段时间在赫梯的见闻。 点名道姓,写赫梯王现在后·宫的女人都是谁,各自有着什么样的家族背景,代表着什么样的利益集团;再写常在王身边的亲信又个个是怎样,各有什么偏好习惯特点;再写塔里亚斯武士大会,这是赫梯王在以赛会的形式选拔精兵,赛场多在兵营驻地,出入军营便曾看到他们的战车,居然也在模仿亚述战车的模样,在轮轴中央装起短矛,还有骑兵的鞍马装备也着实有很多新奇…… 一路写下去,负责执笔的辛纳塔就满目心惊,不得不停笔抬头了:“公主殿下,你……确定要把这样的信件传出去吗?万一被赫梯王知晓,殿下想过后果吗?” 梅蒂满面愁容:“那不然我该怎么办?这是我肩负的使命。” 写这种密信,房间里自是左右无人,辛纳塔却还是不放心的四处看看,压低声音:“公主殿下,你想听奴婢对你说一句真心话么?” 梅蒂闻声转头:“你说。” 是的,即便纯粹为了自己,辛纳塔也必须要说,因为她们所有人的生死命运都是系于这位主上,如果她做了糊涂事,那便是她们所有人统统逃不掉要跟着一起遭殃了。 辛纳塔声音严肃:“公主殿下,奴婢固然身份卑微,但毕竟比你年长,阅历要多。所以,我必须提醒你,若为你的哥哥而活,那就是在自寻死路!请公主殿下务必看清,女子出嫁,你今后一生的幸福是维系于丈夫,而不是你的哥哥!如果你为了兄长去做这种事,一旦被人发现,需要付出惨重代价的是你!也同样不是你的哥哥!” 梅蒂心头一紧,眉宇间现出难色,是的,她的心从很久以前就已经陷入两难的挣扎,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叫对:“可是……这样的丈夫,我可以去指望吗?如果我真心把赫梯王当作丈夫,那岂非……就是背叛了我的国家?父王天际在望恐怕都不会宽恕我。” 辛纳塔苦声力劝:“先王死于战场,战争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却又凭什么要让你一个女孩子肩负使命去报仇呢?如果说,是你自己看中了一个赫梯人,爱上他甚至和他私奔跑了,那或者可以叫做背叛,但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吗?本不是你愿意嫁给仇敌,而是你的哥哥,不顾你的意愿亲手把你送给了他。即便先王天际在望,他应该责怪的也不是你呀!都是他们在为你作出决定,给你选择了一个丈夫,让你身在这里,心却必须留在家乡,这算什么道理呢?与自己的丈夫同床异梦,有人体谅过你的心情吗?公主殿下,容我说一句犯忌僭越的话,你的哥哥,他这样做其实就已经是根本不顾你的死活——要你和一个国王同床异梦,甚至是明确无误的要给他背后插刀,那岂非就是在找死?!所以殿下,还请务必听我一句,你不能再用你的幸福做赌注了!” 梅蒂哭了,这番话分明是说进了她的心里去,她哭着反问:“幸福?我沦落至此,还有任何余地再奢谈幸福吗?” 辛纳塔却说:“殿下何必还要自欺欺人,你的心难道没有给出答案吗?我们看得清楚,我相信殿下自己更清楚,赫梯王!这样的丈夫是可遇不可求,如果肯放下仇恨,那么你就会是幸福的!殿下,你知道吗,我甚至相信或许这就是天意!不管是歪打误撞也好,还是冥冥中神明自有安排,你现在分明就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呀!是远比你从前期待的更好一万倍!” 梅蒂接受不了,一下子激动起来:“一万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简直是对我哥哥的侮辱!” 辛纳塔冷静提醒:“侮辱吗?还是事实?赫梯王,从来没有背弃过他深爱的女人!” 可是,她的哥哥却亲手背弃了她! 心头酸楚,梅蒂再无言以对,许久过后,突然站起来把已经写好的泥简揉作一团,她深吸一口气,命令亲信女官:“刚才那些东西,我没说过,你也没写过!重来!再给哥哥写信,不管怎样,先把你们的亲属都接过来再说!” 辛纳塔长长松了一口气,欣喜回应:“是!” 于是,第二封、第三封,梅蒂接连致信,不成想事情反而变得越来越糟,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样一件原本无足轻重的小事,居然成了过不去的关口。来来往往的信件反复扯皮,争论不休,时间一晃就是已拖过一年,三百随从望眼欲穿渴盼的亲人难见踪影,直到这一天,她再接哥哥回信,看到内容一时直如五雷轰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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