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_NO.4-012 堡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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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4-012 堡垒 (第2/2页)

那个时代,是任何武器都无法攻破。)

    现在,塞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一个到访过哈图萨斯的人,都会赞叹他的瑰丽与雄伟,即便是一贯看不起外邦的埃及使节,每每带回去的描述言词,都从没有一人敢于轻忽。

    哈图萨斯最大的城门面向南方,而在这里赫然矗立着一座仿若金字塔一般的壮观高台,宽度超过半里,据说通向顶点的台阶足有一百级。抬眼望,城墙是从金字塔高台的顶部通过,在其中央有一道大门,两侧均有镇守的巨大石雕:鹰首狮身兽。听引路使傲然介绍,那就是哈图萨斯地位最尊崇的狮门,只有国王才有资格出入,是检校军队,或者出兵发令时的庄严所在。而寻常人出入的城门,则在这座金字塔高台的下方,塞提他们此刻就是要从这里穿行。

    听引路使的言词,这道城门,通常也是多数到访者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抬眼望,金字塔点兵台,宛如一个巍峨而沉默的巨人,世人走进其下,都仿佛是走到了神明脚底,立刻就能感觉到自己生而为人是多么的渺小和卑微。塞提心中暗想,这种建造格局,想必就是为了昭示这个帝国的强大吧?用来震慑人心,效果倒真可算立竿见影。

    而当再走进城门,一种战将的敏感,他就更不免惊心。基本常识:城门,也就是一个城市的出入口,通常都被认为是在遭遇进攻时的薄弱环节,防守自来都是最费心耗力的所在。可是到了哈图萨斯,这种常识居然被彻底颠覆——如果从攻城入侵的角度衡量,哈图萨斯的城门,完全可算一种死亡陷阱!当入侵者以为成功破门杀进来之后,恐怕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在这里,走进城门后,居然另有拐向一边、与城墙并行的长长的挡路墙。也就是说,进门后必须沿着这些挡墙所构成的狭窄通道行进足百米,绕过障碍之后才能看见城中风貌。不难想象,在这条狭窄通道里穿行,如果是入侵者,那么就实在很难躲过城墙和挡墙上的士兵,居高临下同时发动的双侧夹击。

    一路走一路看,塞提的面色越来越阴沉。进城之后,遥遥一眼可望矗立全城最高处的王宫,但是,如果想要进入以王宫为核心的行政中枢地带,却居然还有一道内墙从城市中穿过,它的坚厚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外面的城墙,再远望王宫的外墙,与其说那是宫殿外立面,倒不如说也是一道防御墙更恰当,同样是相隔不远就有一座瞭望台,清晰可见职守其上整齐站列的禁卫军,甚至手中锋利矛戟,都仿佛是有反射的隐隐寒光在刺人眼目。

    直至此刻,塞提方才恍然,为什么远来之前父王就会对他说:“想了解赫梯人,就去哈图萨斯。只要你见过了那座王城,就会永远记住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

    没错,让他心惊之处正在于此:看看吧,这些都是什么?显然就是一种赫梯人最直观的心理表达:从建城之初,世代承袭,他们就是一个非常具备危机意识,也因此非常注重自身安全的民族!所有一切都在明确无误的指向这个民族对于‘坚不可摧’的崇拜,甚至就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追逐。而这一点,恰恰正是所有好战民族的通性:正因好战,所以他们比谁都更清楚战争所能带来的灾难会有多么可怕,所以才会为此时刻做好准备。或者再换一种说法:对于赫梯人,战争就是他们生活的必备品!所以渗透到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一切都是首先为了满足战时所需!

    塞提一路观望,哈图萨斯简直就是一座为战争而存在的城市,里里外外充满了层层的防御圈。心中下意识的,他就在拿埃及的城市作比较,也因此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传统’这个字眼的力量。

    尼罗河喂养,他的家乡自古就是当之无愧最富足安乐的地方,即便遭遇战乱,但放进两千多年延绵的历史中,也就真是非常短暂了(一如号称埃及史上最严重的外族入侵,喜克索斯人能占领统治埃及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八十年而已)。由这份长久的富足和安定而生,埃及的传统便是在宗教、造像、建筑、绘画、文学、诗歌,甚至是美容衣饰酿酒等等方面都获得极大发展,取得的成就足可傲世无双。但是啊,能让埃及人付诸狂热,投入无限精力的事情中,却从来不包括战争这一项。他们的城市,首先是为敬拜神明而建造,或者说,首先是神的居所,其次才是属于人的。埃及子民可以为敬神做好各项准备,却从来没有谁、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是为战争做好了准备。可是再反观赫梯人呢?在他们的生活里,这才是永远排在第一位的事情。那么,造成今日局面,是不是也就半点不足为奇了?

    看塞提有些神色不定,副使艾蒙低声问:“在想什么?面色这样沉重?”

    塞提淡淡回应:“你知道我们输在哪里么?就是这个:法老!一国之王!必须首先是一个战士,并且要永远保持一颗富于进攻的好胜心。哪怕是他本身并不喜欢战争,但谁让世间事就是如此呢:各种势力的相遇,不争是能够被允许的吗?这就仿佛同时挤在一个坚硬盒子里的鸡蛋——空间只有这么大,你挤不过别人,那就要被人挤碎。所以说,固守只能是挨打,最好的防守其实就是进攻,是首先击碎了别人,才能为自己赢取到足够的空间保持完整。所以啊,在如今的世代,不好战就是等死!而即便,法老曾经是一个战士,哪怕是声名显赫的大将军,但如果被时间磨灭了斗志,也同样不会有好结果。或许,这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我忽然发现正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只有战争才能维护和平。做一个霸道的扩张侵略者,才是让自身获得安定与富足……最好的保障。”

    这下轮到艾蒙的脸色阴晴不定了,因为这百分百是僭越之辞,这算什么意思?是在指责先代法老海伦布吗?还是连他自己的父亲也都一起招呼进去了?

    “你这样说,实在有对先王不敬之嫌,而且……现在的法老,这……不太合适吧?”

    塞提笑了,毫不心虚坦然接口:“没错啊,这对父王同样是警醒。但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他会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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