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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不是我 (第1/1页)
四千七百年前,当人族圣贤创立第一家书院的时候,人族便走上了崛起之路。 此后二百余年间,共有七十二圣贤创立了七十二书院。至此,人族宣示了这片土地的主权。 书院教诲世人,明智、知礼、守信、善仁,在苍茫大地上燃起了第一颗希望的火种。 尽管如今沧海桑田,还留存的书院已十不足一,但“书院”这种精神和信仰已深深烙印在人族身上,不可磨灭。 黎山书院便是如此。 …… 如果不是山下早已站满了人群,镇上的人可能很难相信这座普普通通的山峰竟是书院所在。 也不知是哪一点被书院的人相中了。 都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可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去,黎山还是那座黎山,没有丝毫不同。 可偏偏这座山峰与书院有了联系,便有了不一样的神采和气息。 在山下学子的心中,黎山就是他们的“圣地”。 看那晨间的雾,飘渺神秘;山间的树,活色生香;连半山腰的清泉,都悦耳了些。 可惜都是错觉。 黎山不见名山大川,不倚天高海阔,只饮朝露清泉,吾愿往矣。 …… “你们黎山大开山门,就让这两个小辈来主持?” 袁惜刀看向前山的林子墨和冯茹,有些意外。 尽管知道一些黎山书院的做派,可这也不是什么小事儿。 虽说几人的年纪都差不多,但林子墨是夫子带回来的,冯茹又是七先生的女儿,身份是学生。 而袁惜刀跟白敬酒一辈,称一声先生,这身份能一样吗。 “实不相瞒,如今山上的先生拢共才八位,这还是算上了夫子和李师。” 白敬酒毫不意外,黎山书院自古都是人丁稀少,山上的人加上洗衣做饭的也不过十几二十人。 书院的先生都不爱管事儿,自然由小辈cao持。 “那你呢?”袁惜刀反问。 白敬酒脸上露出笑意,“我这不是在陪你吗。” 袁惜刀很清楚,这家伙根本就是懒得管。 以前认识他的时候就没个正形儿,如今当起了教书先生也不过装模作样一番,骨子里却没变过,只可惜这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人。 如若不是眼前之人拿着那封信去燕京找他,他实在很难信面前这个“白敬酒”竟与他过往十九年认识的不是同一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白敬酒。 “怎么了?” 白敬酒观他神色有些异常。 袁惜刀摇摇头,“对了,以前的事还是记不起来吗?” “我看是没戏了。” 白敬酒倒是豁达。 “你也知道,我不是他。” 你不是他,那你是谁?袁惜刀在心底询问,没说出声来。 我也想知道我是谁呀。 二人面色蓦然有些凝重。 没人比白敬酒更想知道自己是谁。 两年前第一次醒来的时候,除了绝望大概不会生出别的情绪了,像是与周遭世界断了联系,被隔绝开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像个死人一样,或者说与死人也差不多了。 好在那封信,好在路过的山长顺手救了他,好在我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好在我还活着。 前世如何,早已记不清了;今生如何,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又有什么往后余生值得期待呢。 …… 后来者见信: 说来可能有些荒唐,在这个身体的我已经走了。放心,我还没死。而对于来到这个身体的你,我只能说保重了。 很抱歉,我算出了你的到来,却算不出你的来处。不必沮丧,更不必绝望,因为很多事情我也没搞清楚。 请务必以我的身份活下去,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好好活着它不好吗。 对于一个忘记前世今生的人来说,活在这世上总得做点儿什么有趣的事,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必有所顾忌。便是发了疯也好,总得把它做到。 这世界可有你好瞧的。 另外,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燕京城找一个叫袁惜刀的人,你永远可以相信他。 最后,再次抱歉,只给你留下一副残躯。 白敬酒,字。 这便是以前的“白敬酒”留给现在的白敬酒的一封信。 看了这封信,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些cao蛋。你他妈的一走了之,去逍遥快活了,给我留下个烂摊子。 要乐观,白敬酒告诉自己。 对不起,我可以骂人吗。 另外,能哭吗。 …… “白敬酒”说的没错,你永远可以相信袁惜刀。 一年多以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白敬酒就知道了。明明只是感觉,可有些人就是这样。 明明第一次照面,却拖着醉酒的你回了家,还替你付了酒钱。 你醒来之后大声的说,“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景和四年,也就是白敬酒来到这个世上大半年的时候,他跟随大先生去了燕京城。 他没告诉大先生去做什么,大先生也没问。 …… “谁?” 袁惜刀从书房里走出,这个时候来青阳侯府的,都没什么好事儿。 “小九?” 他很意外,冷漠的脸上难掩震惊。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语气中更多的是苦涩和无奈,还有一丝庆幸。青阳侯府的下人何时见过侯爷这般为难和无助的姿态。 “小九?,是在叫我吗?” 白敬酒指了指自己,我们关系有这么好吗,他摇摇头。 不知为何,这具身体会本能的相信袁惜刀。这感觉可不太好,我他妈的可不喜欢男的,别搞我。 “有酒吗?” 他本来是想直接问的,却突然改了主意。来时听说燕皇赐了青阳侯一批御酒,莫名有些嘴馋。 “嗯?” 袁惜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老酒鬼,没错了。” …… 青阳侯府的书房此刻已是酒气熏天,二人勾肩搭背,喝得好不快活。 “酒量不错呀。” 白敬酒看着袁惜刀,又豪饮了一口。 他感受到了大半年以来久违的惬意与放松,不管不顾,无法无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头一次觉着这世上有人认识自己,真好。 “来,干了这碗酒,我们就是兄弟了。” 他看着袁惜刀,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袁惜刀却不见动作,一直凝视着他,那双久经沙场的眼睛像是要分辨出白敬酒的真假。 “好!” 过了良久,袁惜刀兀自干了手中的酒。 觉得不过瘾,又启了一坛,大口大口的喝着,胸前的衣襟早已被打湿,散着酒气。 “啪!” “再来!” 他扔掉手中的酒坛子,又拿起一坛。 “过瘾!” 他像是在发泄,周身散发着戾气。 …… “哐当!” 这是白敬酒醉倒在地,碰到酒坛子的声音。 “这地可真滑。” 或许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他才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是存在在这个世界的。 他顺手拿起身旁的坛子,空空如也。 “这酒可真没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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