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道_第十一章:飞鸟绝(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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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飞鸟绝(四) (第1/1页)

    东苑,励帝房中。

    黑衣者跪于堂下,腰间猎云令微现。

    励帝手持另一猎云令,眸中凶光尽显。

    “张贤清是个得力的,却又太得力。”励帝捏紧了手中牌,骨节脆响,“竟敢背着朕自作聪明……聂风!”

    “臣在!”堂下人应声。

    “侍郎府上诸人,不必留了!”

    “圣上,”聂风面露难色,“何相一事风波未平,若再屠一府,只怕……”

    “你当真以为朕怕了百官?”励帝沉声,“君臣之道,君礼臣忠。臣既不忠,礼便不存!”

    “……是!”

    “再查一查,朝中还有哪些人知此事。”励帝手下狠劲,那玉令刹时裂开,“若有,不必回禀,一并处置了!”

    “是!”

    眨眼间,堂下黑衣者已不在。

    ————————

    “公主,快洗洗吧。”

    鹦儿备好了水,水中滴了槐花油,又撒了花瓣,热气裹挟着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他说,猎云故人有后……”我坐在廊里发愣,脑子空空,只剩这一句。

    “公主,别想了。”鹦儿心疼,上前抱住我,“圣上说了,是张侍郎胡言乱语,不曾有的事……”

    “那圣上为何杀了他?”我抓住鹦儿的肩,“圣上为何都不问上一问,不曾听他解释,便杀了他?”

    “公主!”

    “圣上定是心虚了……他定是心虚了!”我似魔怔,起身冲进院内,“我要见圣上……我要见圣上!”

    “公主!”鹦儿跪倒在地,“公主若要问,便去吧!但那一百军棍,必须由鹦儿来受!”

    我心中一震,双脚顿住。

    夜已深,院中蝉啼凄凄,风拂草亦凄凄。

    “不问了。”我垂泪,扶起鹦儿,“洗漱吧……”

    我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寝衣,躺在床上,浑身冒着热气,心中却冰冷。

    方才为我擦身时,鹦儿见了我背上的旧伤疤,一时没憋住,噤声哭了好一阵,眼睛肿得像核桃。或恐我见了又伤心,待服侍我上了床,她便撤出屋子,此时应是睡下了。

    辗转反侧,亦无法入眠,我起身推开窗,见月高挂,云微遮,夜风过了窗拂着面,竟拂去了几分急躁。每每遇上猎云旧事,我便难以保持冷静,但鹦儿做得对,我现在并无与圣上持局的筹码,又如何能质问圣上?

    “哎……”我向着月儿叹气,“我还是……甚蠢……”

    “良辰美景,何故叹息?”

    院中男声扬,我心绪骤然绷紧,不动声色抓紧了袖中利刃。

    “何人!”

    来人立于院门下,身影混入屋檐阴影中,不知站了多久。

    “是我。”

    他迈步向前,下了台阶,走进院中。

    风未停,吹动来人广袖,脚步声沉沉,惊起院中微萤。月皎洁,泻下幽幽月色,落于他肩。草叶寒凝似沾其衣角,他周身笼着水气,悠然如兰,极不真切。

    走近了,仍是那深潭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唇色却黯了几分。

    “薛意?你怎么来了?鹦儿……”

    “他们都睡了,便不用叫醒了。”薛意笑了,已入了廊中,“公主不是一向心疼身边人?”

    我方才便觉奇怪,院中如此声响,院外小厮,院中婢女,竟无一人反应。

    “你下了迷药?”我沉了声。

    “些许而已,只够睡个好觉。”他略一旋身,顺势坐在廊凳上,与我隔窗相望,“公主怎不心疼心疼我?”

    “薛公子所言何意?”

    “意得友人传信,知临天台惨事,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一刻未停,方才到。”他撑头向我,竟有几分撒娇之意,“马儿都累倒在了山门前,公主何不心疼心疼我……”

    “薛公子想来凑热闹,与本宫何干?”我心中不安,欲起身关窗。

    薛意猛的站起,急上两步,抓住了窗扇框。

    “意闻此事,甚担心。”

    我气一紧,手上一顿,窗再关不上。

    “公子担心什么?”我盯着他不曾沾染情欲的眼睛。

    “自然是担心公主。”他眸光微闪,瞬间即逝,“……恐公主,玩火伤身。”

    我不愿薛意进屋,他亦自在在坐窗沿上,把着扇。

    “薛公子就这般喜好装腔作势?”我饮了冷茶,突然来了胃口,便拿出蜜饯莲子吃着,“夜凉,何需打扇?”

    “公主就这般喜好甜食?”他亦不愿吃亏,拿我打趣,“环肥燕瘦,公主便做那环肥?”

    “既得公子亲赞为美人,想来美人在骨不在皮,应是无碍。”

    “如此甚好,待他人嫌弃,意正好将公主独占。”

    “薛公子连夜赶来,应不是为了与本宫耍嘴皮子。”我嘴上没占着便宜,心生闷气,便不想再与他纠缠,“说吧,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飞鸟一事,公主布得一手好局。”他翻窗而入,自顾自落了座。

    我手中一抖,莲子落地。

    “公主不必紧张,意,非敌。”他捡起那颗莲子,“意此来,愿助公主一臂之力。”

    我正了身,面上却含笑,“薛公子此言……好生突然。”

    “怎会突然?公主一早便掌握了临天台用具备量,又看透侍郎敛财之法,便定下五十笼飞鸟,设好了套子让侍郎大人钻,这番筹划,不就为了临天台之乱?”

    “公子所言,有何证据?”

    “公主啊,”他摇了头,“张侍郎身在局中,亦能发现飞鸟异常。公主布局时可曾想过,若旁人上了心,一早发现陶盖有异,怎么办?若那釉浆脱落的不是时候,飞鸟无法按时发狂,怎么办?若圣上执意掩埋此事,怎么办?又或圣上狠了心,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那赤丹粉的来源,又作何解释?”

    我垂头绞帕,“公子所言,皆与本宫无关。”

    薛意噤了声。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意突然出现,咄咄逼人,硬闯入公主局中,公主戒备,该。”他蹲下身来,伸手拉动我手中帕,“意曾对公主说过,公主愿所嫁之人坦荡,意亦想求坦荡之人。意可对天发誓,此为意之真心。”

    我抬头看他,见他面色赤诚,目光如炬。

    “意之所为,自有目的,现下还不能告知于公主。但意亦可以性命起誓,意从无、绝无害公主之心!意之所愿,为与公主同命。”

    我心中苦涩不安。

    “薛意,本宫并无其他选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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